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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苦水啤酒海》老師的一天
◎李巧薇
一、升旗典禮
一樣的星期一，一樣的操場。一樣的升旗台，一樣的國歌。一樣的司儀，一樣的樂隊。一樣的哨息，一樣的立正。一樣的排頭為準，一樣的向前看齊。一樣的制服，一樣的襪子。一樣的脫帽，一樣的三鞠躬禮。一樣的麥克風，一樣的主席致辭：
「各位同學大家好，本週的中心德目是守法和遵守秩序……」
二、班級常規
上課了。手機收起來，充電器拔出來。睡覺的請起來，外面的快進來。玩球的坐下來，躺著的站起來。後面的轉過來，前排的換回來。講話的嘴巴閉起來，吃飯的便當收起來。閒晃的叫進來，翹課的找回來。發呆的醒過來，神遊的叫過來。頭抬起來，腳放下來。昨天的作業交上來，今天的講義拿出來。噹噹噹，下課了。
二、教學現場
多媒體教學。家長說：「我孩子不是來學校看影片的。」
資訊融入教學。家長說：「要玩電腦在家裡玩就好了。」
閱讀教學。家長說：「課本都唸不完了，還看教科書！」
翻轉教學。家長說：「我的孩子不是實驗室的白老鼠。」
意教學。家長說：「啊老師是都沒有在上進度的喔？」
合作學習與分組教學。家長說：「這些大考又不會考！」
老師說：「鐘點費給你，你來教。」
三、教育格言
「有教無類。」但我們有一類、二類、三類。「教育無他，唯愛與榜樣而已。」而我們的榜樣是賣地溝油賺黑心錢、違規民宿隨便建和破壞國土種茶葉。「沒有內涵的思想是空的，沒有概念的直覺是盲的。」而我們的教育是考試考試再考試。「各種學藝皆以善為目的。」但學生在學校是彼此競爭、勾心鬥角和踩著別人的失敗往上爬。「教育應該始於研究，且應該終於研究。」有學生高中三年只讀教科書和參考書。「教育的目的，是教會年輕人在今後一生中，能自己教育自己。」而學生走出考場的第一件事是丟掉課本、丟掉書包。「教育的第一目的，在造就獨立之我，造成自動自決的塑造之人格，造成自身及環境的主人翁。」
多麼崇高、完善、美好啊！
四、愛的教育
掃地玩球申誡一次。不能記。因為清寒獎學金要申請。
遲到三次警告一支。不能記。因為高三有繁星。
服儀不整愛校一次。不能記。因為學生課後有補習。
辱罵老師小過乙支。不能記。因為傳出去名聲很難聽。
翻牆出去大過一支。不能記。因為家長會告到教育廳。
你問我什麼是「愛的教育」，我知道什麼是愛的教育。
五、返祖現象
國小時還會查字典，國中只能背注釋。高中白話文要逐字逐句的講，每一課還要分析段旨、章旨，然後告訴學生「這一句話代表什麼意思」。
國小時還會數花片，國中只能背公式。高中多項式要一項一項的解，每一題都要算平方根帶入解開，然後告訴學生「i是虛數，所以i的平方是負1，i的三次方是負i，i的四次方等於1，i的5次方又是i……」
國小時還會看月亮，國中只會看螢幕。高中人人練就一指神功，划滑划，滑划滑。
國小還會問問題，國中只會傻笑。高中沒人要理你，各自低頭去。人類真的在進化嗎？
六、老師的一天
早修時間，點完名，打電話叫學生起床。
中午時間，點完名，打電話問教官值勤。
掃地時間，點完名，打電話求校安聯巡。
放學時間，點完名，打電話請家長出席。
這就是老師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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