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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副刊】看顧著她們的天使

2014/06/04 06:00

◎陳夏民

剛結束台北場次的汪其楣戲劇作品《我帶你遊山玩水》,改編自資深作家康芸薇的同名散文集。在書中,康芸薇書寫喪夫之痛,而在首演現場,她則是觀眾,靜靜地坐在我前排。我看演出時,不忘偷偷觀察她的側臉,好奇著,當她看見舞台上的兒女上演童年日常,是否會轉頭對身旁已為人父母的子女聳聳肩,微笑說道:「你看你們以前多讓我操心。」

要把一本散文集改編成戲劇演出,複雜工程可以想見。我腦海浮現汪其楣獨自坐在家中那張大桌子,一邊啜飲小杯烈酒,一邊修改劇本的樣子。而她的居所,其實就和這齣戲一樣,藏著許多回憶。那些放在樓梯邊櫃、牆上的,大大小小裝著框的家族照片,就像是舞台上那隨著風鈴聲而緩緩出場、守護家人未曾缺席的「父親」一樣,總在汪老師熬夜寫劇本的時候,溫柔地看顧著她。

而汪老師,則在台下,溫柔地看顧著台上演員。

我隔著走道觀看右手邊的汪其楣。兩個小時的演出,她始終坐在椅面的三分之一處,身子微微向前傾,右手偶爾靠在前排椅背,但多數時候,她在台下跟隨著台上演員一起比手語、念台詞,始終帶著笑意。我隨著她熱切的眼神,往舞台上望去,魔幻時刻一般,那些聾人、盲人、聽人演員們,以及那一位坐著輪椅的女士,都在舞台上閃著光芒,變成了天使……

汪其楣曾說這一齣戲要獻給所有走出哀傷的母親。散場時刻,康芸薇在親人攙扶下緩緩起身,而汪老師微笑走來。我說不出什麼話,只能擁抱著她,在心裡感謝這些走出哀傷的女性,變成了他人身後的天使,傳遞著令人眼眶燙熱的照護之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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