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袁中翠／新家

◎袁中翠

走進被建商包圍的新村，不論哪個時辰，都有一種高調的孤離感。村口是一片未售的田地，地主不急，村內的婆婆媽媽圈畫起來挖溝灌溉，有人認真地種了地，隨時節收成葉菜瓜果，有人純屬一時領域占領，這樣二十五年。

四年前，家裡還請人來換瓦片，瓦片是換好了，但一日父親午睡，有隻貓從天花板上掉下來。父親急喊媽的名字，雖然媽說起軍旅出身的父親有這反應，覺得有趣，但是兩老被屋頂跟天花板之間的陳舊驚嚇，也是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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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村子都破了！住在村裡的婆媽，年輕的也有六十歲。二十多年前被都市規劃的線這麼一畫，大家便維持現況動也不動，村裡的伯伯們駕鶴西歸到鶴都絕種了！目前見到的景狀是新村名被撤，公家建設還沒動土，外圍已是高樓林立。

有一次跟同事借摩托車，循著以前認識的大路騎回去，離家五分鐘之前，遇到大片施工，不是一個建案，而是六個建案同時施工，我便困在沙土地內。綠牌白底的路標明明熟悉，卻怎麼繞都繞不出去，到家時硬是比預定時間晚二十分鐘。

問媽：「等會兒，我回去要怎麼騎？」說好了，以為聽明白了，還是迷航。跟同事說：「我回家迷了路，還有來時路，再叫我騎一次，也記不起。」被笑很久。

入村後，窄仄的巷子就只有第一條、第二條、第三條；每條巷子僅容一部轎車經過，沒有變化。跟父親母親聊天時也是：住第一條巷子很有愛心的二百五阿姨，住在第二條巷子在睡夢中逝世的胖伯，跟我們同巷子去榮民之家住的郭伯伯。

○○新村○○號，現在改成了某路某巷某弄某號。新的門牌我真記不起，手機裡存著爸爸手寫的信封，每回要寄魚、寄水果回家，得把新住址叫出來，複習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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