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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家庭親子】〈身口意三業〉照顧：福田豐收
圖／陳佳蕙
文／呂政達
黃俐雅有個重症和多重障礙的兒子，多年的照顧心得，她寫下了《一花天堂》這本書。
我會注意到黃俐雅的書，一方面書名呼應著華嚴思想「一即一切，一切即一」的開展，另一個理由是個人的：我也為我的自閉症兒子寫下不少文字，也出了書。閱讀，是一個照顧兒子的父親和另一名母親的精神相遇。
黃俐雅沒有直指華嚴，其實，她寫下這樣的文字：「眼下，我散步的湖濱公園有許多小花，有的小到直徑不到0.2公分，有的開在路邊，有的長在叢林深處。以人的觀點來看，它們之中某些被看見了，某些終其一生不為人所見；以大自然的觀點來看，這是常態，無論有無被叫出名字、有無人類欣賞，又哪管山巔海濱、路邊峭壁、緣洲砂漠，是花兒就是扎根開展，花開花謝。我們是自然的一部分，回到自然的本質看自己，縱然不為人知兀自過了一生，也能自在自如。」
其實，如此的自然生長，如此的自性成長，就是佛陀的胸懷。一朵花，一名對不上你的問答，看似理智現出了缺口的孩子，都是菩薩最喜愛的小孩。
但是，偶爾想知道，總是沉默的諸佛菩薩，會喜歡我這個為人之父嗎？每次坐到沒有載過我們的計程車司機，當兒子開始無法控制的搖晃，司機難免問幾句，有人會說一句：「做父母的很辛苦。」我就在心中念一句佛號，希望菩薩保有一路平安無事。
我很想呼應黃俐雅在書中所提到的，從日本長照機構夢之湖發展出來的「減法照顧」，簡單說，他們對照顧者的觀念是，「我們重視您的三種能力，可以自理的能力，不可以自理的能力，可以做到又好像做不到的能力。」在減法照顧的體系中，重視受照顧者的自主需求，不是事事都幫他做，才叫做照顧。
回到我家兒子的例子吧，自從請了一名外籍看護工後，她連兒子刷牙都幫他刷，本來，這就是兒子已經學會的，但這幾年後，兒子卻養成到流理檯前張開嘴，讓看護工幫他刷牙，有時候我們會說：「他自己會刷，妳讓他自己刷。」但兒子刷牙向來潦草，根本就是牙膏塗一塗就漱口吐掉了，我們也傷透了腦筋。
黃俐雅說，要把他們「當成有感覺的人」，在照顧的關係裡，有時要停下來，有時要思維受照顧者的感受，有時隔一點距離，不要把事情做到滿。
黃俐雅寫到：「我從不認為無法言語，看起來沒有反應的孩子，就是沒有感情的動物。」即使在孩子剛出生時，她幫孩子做復健，也做得「讓他不覺得是在復健，而是充分感應溫柔的肌膚接觸」；「就算他說不出一個句子，我一輩子也聽不到他的一聲媽媽，但他以人類語言符號以外的方式持續跟我交流著」。
「我的兒子不只有用，也很有貢獻，他活著就有他存在的意義，他的意義端看觀者的眼光了。」
在菩薩的眼裡，辛苦的父母親又是什麼呢？佛法講八福田：佛、聖人、出家人是敬田，老師和教導佛法的人、父、母，是四種恩田，救濟病人，稱為病田，又名悲田。這八種都能給我們機會種福，如同撒播種子，期待將來能收到果實。
特殊孩子的父母如黃俐雅者，當她一字一字寫下照顧者的歷程，就是福田的豐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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