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親子】〈身口意三業〉沙遊 放心的美感

文／呂政達

有朋友網購來枯山水玩具，小小的平台上有細沙，立石和一把耙子，你隨時就可以想像自己是作庭師，設計你自己的枯山水。

這是你自己的遊戲，不再只能模仿龍安寺或是西芳寺原本的枯山水，你做出心裡的海洋和島嶼，小型的枯山水連結小時候的玩沙經驗，或是心理諮商中廣泛使用的沙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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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諮商中的沙遊原理，讓孩子藉著沙堆堆砌，把心中說不出來的情結和癥結表達出來，藉著諮商師導引和觀察，根據研究顯示對於憂鬱、焦慮或性侵害等案主具有相當的療癒功效。沙遊也運用在過分內向、退縮、尿床、懼學、語言障礙、學習障礙或者是過動的個案。

沙遊治療創始者Dora Kalff女士應該就是名愛玩沙的人。她認為沙遊就像一座心靈花園，透過沙箱中沙粒的形塑以及小物件的排列，個案可以自由而且安全的，允許自己內在和外在聲音彼此深刻對話。

沙遊和枯山水一樣，都具有高度的象徵意涵。沒有人會真的把枯山水當做海洋和島嶼，但這種細微的象徵，表達出當初的作庭師如夢窗疏石心中高度的秩序。

當然，也是英國心理學家 溫尼考特主張的，在精神和現實之間，還有一個潛在的第三空間，這個空間可以透過遊戲或是幻想，過渡到現實領域。沙遊和枯山水，都是投射我們幻想、表達我們的精神狀態的一種好工具。

在沙上堆砌、藉由砂粒表達幻想，就和枯山水玩具一樣，是任意而安心的表達，禪的體驗裡，這就是「放心的美感」，你可以隨想像去做表達，沒有對和錯，砂粒就是你的砂粒，石頭就是你的石頭，可以是你小時候去過的陽明山、一直想去的喜馬拉雅山，或是富士山的美景，每個人都需要這樣的幻想式體驗。

我曾見過一款枯山水的桌遊，你可以選擇當夢窗疏石、善阿彌、千利休、小堀遠州等知名的作庭師，在造園時累積自己的德行分數。最後的勝負，卻是比賽誰比較侘寂？誰最能在有限的砂粒、立石和橫石表現出極簡、安靜、素樸，殘缺的美感？

「侘寂」的定義，是一種直觀的生活方式，強調在不完美中發現美，接受自然的生死循環。「侘寂」之美的幾個關鍵詞：極簡、質樸、安靜、素雅、淡然、沉浸、信任。我們常常忽略最後面兩個關鍵，其實，那才是沙遊的美感。

商品世界中，日本的無印良品，打破品牌的迷思，那是一種極簡的美感，賈伯斯開啟的蘋果極簡風，當然也是觀察到禪體驗的運用。

我們常常還忽略掉的是「枯」的精神：生死自然的循環。日本西芳寺號稱「苔寺」，庭院滿目青苔、樹幹凋枯，卻處處是再生的美感。

唐代的藥山禪師遇到兩名僧人爭辯樹是榮的好，還是枯的好，侍者經過，回答：「枯者任它枯，榮者由它榮。」藥山禪師大讚，就是取其順應自然。

你有多久沒有去玩沙了，在玩沙中，體會最深沉、最放心的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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