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王丹專欄】 向探索未知的人致敬

◎王丹

天文物理和人類思想的大師霍金（Stephen William Hawking，1942-2018）去世後，網絡上有無數的弔念文字，最打動我的是《國家地理雜誌》的一句話：「霍金留下的，不僅是關於黑洞的歷史，還有宇宙未來的可能性。」在我看來，這句話包含的意義，才是霍金留給這個世界最大的精神遺產。

做為一個文科生，我對天文物理的知識幾乎等於零，對於霍金的黑洞理論更是一竅不通，但是正如同大部分人都有的共識那樣，物理學走到盡頭，就進入了哲學的領域，自然科學與人文學科最終殊途同歸，而二者的連接點，就在於對於未知的探索。這就是愛因斯坦、霍金，還有很多科學家們，對於人文領域的發展做出的最大貢獻。因為這牽涉到人類生存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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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因為，一個人失去好奇心，在精神上他就已經死亡了。同樣，社會如果失去對於那些未知的事情的探索的熱情，人類就會失去進步的動力。正是在這個意義上，教育才強調，要從小就培養孩子的好奇心；正是在這個意義上，童話在幼兒成長的過程中是那麼重要，而即使是一個人成年之後，也會著迷於成人的童話。那些科幻電影之所以能拿到那麼高的票房收入，說明至少現在，我們大多數人還沒有失去對於未知事物的好奇心和探索的願望。這是一件多麼令人欣慰的事情啊。

而還有一些人，他們，走在探索未知的隊伍的最前列。

例如愛因斯坦。是他首先意識到，時間和空間是可以相互轉換的，兩者被合併為時空，而時空會被物質彎曲。想想看，約二百萬年前人類祖先在東非才開始直立行走。如果以文字出現當做文明誕生的標識，那麼最古老的文明也不過區區數千年之久。而愛因斯坦的目光所及，從一百三十八億年前宇宙創生開始，一直延伸到我們完全看不到的未來。這是多麼激動人心的事情。

例如美國國家科學基金會、加州理工學院和麻省理工學院的研究團隊的那些科學家們。他們在2015年9月14日終於偵測到兩個十三億年前的黑洞相撞產生的動力波，這是首次直接偵測到愛因斯坦在一百年前預言的重力波，完成了廣義相對論實驗驗證的最後一塊拼圖，也為偵測宇宙提供新途徑。不少物理學家指出，這個發現堪稱過去五年最重要的宇宙學成就，未來十年將深刻改變對宇宙的認識。能夠支撐他們在不可能之中尋找可能的精神動力，就是對於未知的探索的熱情。

當然，還有霍金。他1974年提出的霍金輻射（Hawking radiation），說明黑洞質量如何降低而導致黑洞蒸散現象。這聽起來很難懂，但是他用了一個非常簡單的解釋，告訴了我們什麼是黑洞，他說：黑洞就像慢慢溶解在水中的阿斯匹靈。除此之外，他更探討宇宙的起源，以奇點對起始宇宙進行理論推理。雖然到目前為止科學家都還沒有實際觀察到霍金輻射，致使霍金與諾貝爾獎無緣，但是他帶給我們的對於未來和不可知的領域的想像，讓無數人心嚮往之。

我要再強調一遍，所有以上的這些宇宙學的進展的知識，我們很多人都無法真正理解和掌握，但是我們對這些知識發展的推動者仍然充滿崇敬，霍金在世人心目中的地位就是一例。這說明，在人的一生中，是有一些意義存在的，這些意義完全與功利無關，而發自我們的內心深處，來自人性。而霍金這樣的科學家，用他們的智慧和努力，讓我們可以更有可能達成人生的意義。這是我們必須向霍金，向所有探索未知的人致敬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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