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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
進入人生醫護站 菜鳥醫師的感動
@呢喃
在漫長的醫師成長訓練過程當中，會經歷許多身份的轉換，從醫院生物鏈的最底層漸漸往上爬。而在這些不同的階段，往往會有相應的眼光和角度，不論是猜想未來的自己會怎麼做、或是回首過去的自己曾經的想法，都會有很多感觸，也常常頓悟出些什麼。
在肝膽腸胃科病房實習的時候，常常推著超音波機器到病床邊幫病人檢查。超音波屬於非侵入性的檢查，可以提供臨床醫師一些初步的資訊，又不會讓病人承受疼痛和風險，所以常是腸胃科的首要檢查。但由於超音波是個檢查準確性極度依賴操作者的檢查，換言之就是──菜鳥跟老鳥的程度有差，診斷也會有差，所以除了病房可以由我們初步查看的超音波外，也會另外安排正式至檢查室由主治醫師執行的超音波。
那天我一如往常推著超音波進入某間病房，病人是個肚子痛合併嘔吐的阿嬤，簡單自我介紹後，我開始幫病人做腹部超音波檢查，經驗僅有數十個病人的我，緊握操作探頭，在肚子的各個角度、區域，來回遊走，深怕錯過了任何可疑的病灶或異常。我一邊認真地看著黑白的影像，辨識所學過的解剖構造，「這是總膽管，寬度0.6公分，沒有膽道擴張。」我內心默默地背誦著，一邊緊張地希望我緩慢的檢查速度，不要讓病人覺得不耐煩，或是看破我的生澀。
這時阿嬤突然說話了：「欸，我說句話妳不要生氣哦！」
「來了來了！果然阿嬤看出我是菜鳥要責備我，不給我檢查了！」我內心偷偷顫抖著，但也只能故作鎮定地回答：「好啊，妳說。」
「我猜妳啊，這麼年輕，一定剛拿到醫師執照不久吧？」阿嬤笑笑地說。
我心裡抽了一下，想說果然是要被病人不信任了，但想想還是老實地回答：「哦！阿嬤，其實我還是實習醫師啦，還沒有拿到醫師執照耶。」
「這樣子啊！我會這樣說是因為看妳檢查我，檢查地特別認真、特別仔細，不像平常主治醫師檢查都好快就結束了哦！所以我才猜想妳一定是剛拿到執照的醫師，才會這麼仔細、這麼有熱忱、這麼關心我呢！哈哈。」阿嬤略顯抱怨，然後又笑逐顏開地說。
這下子換我能夠笑開了，接下來的時間，我邊跟阿嬤聊天，邊把剩下腹部還沒檢查的區域都仔細檢查過。
離開病房前，阿嬤又跟我說：「妳要加油哦！照我剛剛看妳這麼關心我、檢查這麼仔細的樣子，妳以後一定會是個很好的醫師！」
頓時我的內心湧上千頭萬緒，原來儘管技術不如主治醫師高超，但我較充裕的時間可以讓病人有被關心、被照顧的感覺；原來當醫師忙著從生化數值、影像報告診斷治療病人的時刻，病人更需要的或許只是醫師的一句關心，或在病床邊的幾句話家常。我不敢說當我以後成為忙碌的主治醫師、要照顧很多病人的時候，我還能夠慢條斯理地花這麼多時間和每位病人聊天，我也知道醫療的本質的確是要在臨床工作上盡心、將病人的問題解決，但我期許自己不要忘了這個當下，阿嬤教我的事，也不要忘了想要幫助人、與人建立關係，而當醫生的這個初衷。
聽著阿嬤的鼓勵，我點點頭，道謝著離開病房，「是啊！病人真的永遠是醫生最好的老師！」我內心這樣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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