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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副刊】費南度.阿拉巴爾/詩人的得獎名單 - 寫在2016年諾貝爾文學獎揭曉之後

2016/12/27 06:00

圖◎費南度.阿拉巴爾(Fernando Arrabal)

文.圖◎費南度.阿拉巴爾(Fernando Arrabal)

阿拉巴爾(右)一九七六年與安迪.沃荷攝於紐約。 (阿拉巴爾╱提供)

譯◎尉任之

我這一生中,不幸地,只認識少數幾位詩人。我結交了更多的棋士;非暴力的拳手戴著口膠做成的手套。

我這一生中,沒有認識一位能夠靠作品為生的詩人;沒有人的作品可以貼上販售的條碼。

我這一生中,沒有認識有錢的或來自富裕家庭的詩人。像胡塞爾(Raymond Roussel)、普魯斯特或――他那個年代的――夏多布里昂。

在我這一生中,沒有認識任何一位能夠列名在「得獎名單」上的詩人。他們既不列名「最通俗」的名單,也不列名「最富有」和「最知名」的名單。在「最具影響力」的名單上從沒出現我認識的詩人,但幾乎每一年,這個名單上我們都會看到歐普拉、金正恩、喬治.克隆尼和李奧奈爾.梅西(Lionel Messi)的名字。

我這一生中,沒有認識一位有祕書襄助的詩人。最寬裕的充其量有一位合作夥伴。也就是一位朋友。一位親密的夥伴義務地,像「修女泰蕾莎」一樣地襄助他人,就像鼴鼠以敏銳的觸感讓河馬在地洞裡感到在家一樣自在。

我這一生中,沒有認識一位需要保護自己的詩人。通過排他性,延伸至放諸四海皆準的法則。無論哪種語言,無論對他們全部人以及他們的任何一件作品。當我跟波赫士拍攝我最後一部電影《詩的一生》的時候,有人自發地問他:「您怎樣保護您作品海盜版的發行?」「保護自己?能在這裡那裡發行是這麼大又這麼讓人無法預期的喜悅……」

我這一生中,沒有認識一位迄今接受過「一千零一次」訪問,或為書作序,或執筆為文,或宣講論文的詩人;寡言的心理醫師對戴著假牙的蟒蛇來說是絕對完美的。

我這一生中,我以我不配的幸運認識的大部分詩人都生活在簡陋的條件之中。在他的最後五十年,安德烈.布列東住在巴黎一個窄小的夾層公寓,在兩層樓之間,既非二樓亦非三樓,而是一間介於二樓和三樓之間的套房。我去看他的時候,我必須調整自己的身體來配合他那幾乎占滿整個房間的桌子。在皇家港口大道,阿佛雷.賈瑞(Alfred Jarry)也住在一間同樣窄小的套房,同樣位於二樓和三樓之間,他叫它「被殺者的髑髏地」。

我這一生中,認識的詩人跟避稅天堂沒有任何牽連。他們死的時候,「罪有應得」,大部分都債台高築。今天,藉由最新的醫學研究,我們知道賈瑞是「餓死」的。

我這一生中,沒有任何一個我的詩人朋友抱怨他們的生活狀況,因為不光采嗎?

我這一生中,看見他們之中最傑出的幾位在生命最後被代書追債,或被數目不大的稅務糾纏。正因為生活窘境(或無視於此),賈瑞寫下了《浮士特羅爾博士,一位玄想科學家的姿態和意見》。一部典範級的著作。一座紀念碑。

我這一生中,認識的詩人們憎恨或無法忍受挑釁的行為。對他們來說,挑釁是一種可怕的寄生物:不但是僥倖、意外、轉動的,更是無法控制的。

我這一生中,我認識的詩人並不被視為有眼光的先知。如同他們的希臘遠祖,他們只認為自己是「實幹家」(hacedores)。

我這一生中,認識的詩人都把幽默當成宗教信仰一般的寫作方式,不需支柱,傾向空無。

我認識艾倫.金斯堡與安迪.沃荷……是在史前時代。也就是說1959年。金斯堡一見到我,就邀我去他的閣樓。當天晚上,他和他一絲不掛、正在拉屎的男友皮耶接待了我。那一年,福特基金會(國際教育組織)邀請六位歐洲文壇新人(未來某一天他們將聲名遠播!)來認識美利堅共和國。儘管牧神潘如此迴旋,基金會卻準確下注。德國他們選擇了鈞特.葛拉斯,義大利他們選擇了伊塔羅.卡爾維諾,比利時他們選擇了雨果.克勞斯(Hugo Claus),英國他們選擇了湯姆林森(Tomlinson),等等之流,他們只在西班牙的人選上失了手:因為我就是「幸運中選之人」。如果沒有得到這樣的注視,我們將是更短瞬且無以為繼的。

馬歇爾.杜象在美國製作了《給予:1. 瀑布,2. 照明的煤氣》,他巨大與決定性的作品;當這件作品還停留在筆記本階段的時候,他以教法文來支付小旅館的房錢。超凡的西蒙.雷伊斯(Simon Leys)必須避居澳大利亞。曼.雷在他巴黎哨雨的「工作室」,還有馬格利特或賈克梅蒂更糟的畫室。

將死的時候,托普(Roland Topor)隱身在一間大樓的門房。尤涅斯柯在另一間差不多的房間住了十幾年。如同今天他諸多的同僚,貝克特在法沃里特街(rue des Favorites)的一間傭人房住了半世紀,就像那位哲學家,直到他過世,和西蒙妮共享一間十平方尺的小房間。

突然間,不期然地,在許多次的匱乏之後,被遺忘者終獲「榮耀」。如同一個諷刺的獎項,將他們打入冥府。

然而,他們之中的佼佼者不停地變換生命型態。還有世界,甚至簡單的政治版圖。以他們的分身,他們的不融合性,或他們喧譁的嘈雜聲。

沒有一個文明能夠招致那麼大量的明證。困惑是一個保持延續性的良好程式嗎?所有的詩人是否都活在他們散漫無章的勞動之中?在當下或在邊緣。

是的。「現存的詩人」活在他們死後。永遠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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