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世界小葉片 巴黎恐怖攻擊之後

蘇奕軒

去年二零一五年，我三十歲，下定決心來巴黎為我的未來努力，而這剛好是巴黎不平靜的一年之開端，十一月巴黎恐怖攻擊造成的恐懼記憶猶存，留下的陰影還是常出現在我心頭。

那個十三號星期五的晚上，妹妹來巴黎找我，我們去歌劇院附近吃日本拉麵，吃完後還在附近散步了好一陣子，殊不知道同時間、在不同地點發生了可怕的事情。回去後才陸續收到關心的訊息，難以入眠，胸口很悶。來巴黎之前，我就有心理準備，這是一個迷人但危險的城市。但誰知道去劇院、看球賽、吃個飯……都會有生命危險呢？我為受害者和其家屬感到非常難過。我有個朋友說：「事件發生的隔天，我有重要事情必須要出門，我從來沒有看過如此空蕩的巴黎，真的就像空城，給人一股陰沉的窒息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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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之後，法國延長緊急狀態、加強公共場所的安檢、修訂憲法的相關提案、增派警力，例如，FNAC法雅客一年一度市政廳前的免費演場會，外面有一排荷槍實彈的警察和警車包圍；歐洲足球盃時艾菲爾鐵塔前，大螢幕觀賽區的四層關卡的安檢更是比登機還森嚴。實體上我們有了更多的保護，但是無形中，那個恐懼仍然肆無忌憚地竄入了人心，改變了人們的行為舉止和身心。好長一段時間，我無法放鬆，甚至有點神經質。一進地鐵，我立刻眼睛掃射四周，看有沒有可疑的炸彈自殺客；一到人多的地方，我就怕有恐怖分子會來個亂槍掃射；一到電影院，我就怕有恐怖分子會把我們關起來當人質。當我想要悠閒地在聖母院附近散步，看到拿長槍的軍警徘迴，我不覺得安心，反而變得緊繃，似乎提醒了我要時時刻刻警戒。前幾天，在地鐵出閘門時，一聲巨響「碰」，大家同時大叫，那一秒有如一世紀之長，腦海中立刻出現「炸彈客」、「槍擊」……，下一秒回神後才發現只是有人撞到閘門太大力，然後開始有人罵髒話以發洩那一秒的極大恐懼，有人抱緊了另一半，有人比個感謝老天的手勢，天啊，我們變成了那麼的敏感。

恐怖分子攻擊的目的就是想要讓大家陷於恐慌，或許他們達成了某種程度的目的。除了當地人，有一些我認識的亞洲人原本想要留在法國的，都開始說「我家人希望我回國」、「想回去了，這裡治安太亂」，紛紛打道回府了。不過，這些恐怖攻擊並沒有動搖我要繼續在巴黎努力的決心，儘管我還是提心吊膽，為了安全而錯過了一些活動，但是我希望能像大多數的巴黎人一樣，不會就這樣屈服於威脅，生活要繼續過，更要繼續精彩。如果因為恐怖攻擊，就足不出戶，不敢享受咖啡廳外的座椅、流連於街道、徜徉於戲劇院，甚至惶恐於言論自由，那生活在巴黎有什麼意思呢？巴黎吸引人的地方，不僅是風景和美食，還有豐富的文化，最重要的是，自由的氛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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