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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庭親子】〈台灣人在世界角落〉從花蓮到印度 35張病床

2016/09/27 06:00

當地村莊孩子還要幫忙汲水。

文/世界微光 照片提供/S

印度人很好客,給你一杯茶,就等於敞開心門,可以和你天南地北聊天。

雲霧繚繞,白牆民房的紅瓦和綠瓦屋頂交綜排落,山間小路沿著等高線蜿蜒而上,這裡是喜馬拉雅山腳下的穆索里,位於北印度,距離D城市約300公里。

S和當地的年輕醫師相處融洽。

山巒、雲海,冬天甚至有雪景,穆索里是當地人的旅遊景點,更是有錢人夏天的避暑勝地,但鮮為人知的是,這裡被4個貧民窟環繞,居民生活不便,生病時,大多需要越過山頭另一端、開3小時的車,才能到山中唯一的小醫院看醫生。

醫院發展的社區工作還包括汲水系統。

曾有一個半月,S就待在這間僅有35張病床的小醫院,支援醫療工作。

〈融入異地〉印度鄉村 居民超熱情

來自台灣的S個子很嬌小,聲音秀氣,外表白白淨淨,最常穿著一身森林系的輕便服裝,再圍一條輕飄飄的薄絲巾。2013年,曾任醫院醫務管理師的她來到印度,準備長期駐地服務,光是學習印地語(Hindi),就花了一年。

「印度境內有上千種語言,除了英語、印地語這兩種官方語言,其他官方認定、超過百萬人使用的語言就有22種。北印大多使用印地語,東北部是英語,南印則有許多語言同時為大宗。」S就讀的正式語言學校,由當地老師直接以印地語授課,毫無語言底子的她,一開始非常氣餒,但很快就學會如何為了生存使用語言,到處拜訪鄰居、在街上聊天,即使被嘲笑也無所謂。

當時,S住在德里的本土社區,道路建設、衛生條件都不先進,路上常有牛隻行走,居民多是中低階層的勞工,對出身台灣鄉下客家村的她而言,這一切卻很親切:「冬天時,一個年輕鄰居女孩聽到我家沒有毯子,她就開心地說:『我可以帶妳去買東西,幫妳殺價!』原本我以為只有她會跟我一起去,沒想到當天,我們到了店裡,卻出現一大群鄰居,大家七嘴八舌地幫我挑毯子、討價還價,讓我心裡好溫暖!」

〈他鄉啟示〉不只給予 也學習「被接待」

S被村民的熱情深深感動,卻也不諱言,有些人對外人的禮遇,反而是刻板印象的緣故:「有些人對外國人比較禮貌,是因為喜歡外國人、覺得外國人有錢,如果交到外國朋友會很驕傲。我們的生活一直很樸素,也盡力配合當地的習慣──鄰居隨時可以進家門,隨處看看、翻翻,因為他們如果把對方當朋友,就會這樣拜訪──但若發現對方只是為了炫耀而和我們交朋友,我們心裡也會受傷。」

S說,從「先進」的社會移動到這裡,很多人認為她的身分是「給予者」,「但當我真正走進他們心裡的時候,學習的第一件事卻是『被接待』。印度人很好客,給你一杯茶,就等於敞開心門,可以和你天南地北聊天;當他們有機會幫助人的時候,他們也是很開心的。某方面來說,『需要』他們就是在『服務』他們,這代表對彼此的接納。」

2015年夏天,S得知穆索里的一間小醫院需要醫務支援,便前往擔任一個半月的志工。在同樣使用印地語的此地,她與病人溝通無礙,「我從居民口中聽見,他們是多麼信賴這間醫院,甚至甘願長途跋涉來就醫。76年來,這間由英國宣教士建立的醫院只有4位專科醫師、35張病床,卻要照顧附近4個貧民窟,發展社區工作。」

〈人生目標〉到最需要的地方 完成使命

因父親的工作需要,從小S全家一兩年就會搬家,直到S上了高中,才落腳花蓮。後來,父親罹癌病逝,讓篤信基督信仰、主修醫務管理的她看到生命的有限,進而希望自己的生命可以祝福別人,於是一畢業就進了門諾醫院工作。「門諾醫院最初只是一支美籍醫護人員和宣教士組成的醫療團,從1948年開始,就用一台卡車載著醫藥品、罐頭、牛奶等補給品,到東部原住民的偏遠部落行醫,後來才正式設立醫院。那時,和這間小醫院一樣,只有35張病床。」她在醫院人際關係融洽,行事認真常被肯定,也很有成就感,「然而,我一直覺得,生命裡好像有一件事我還沒完成,還沒有去到最需要的地方。」

後來,她辭職去讀神學院,畢業後回到花蓮的教會當傳道人,30歲那年,和S交情非常要好的神學院同學突然因癌症復發離世了,她在喪禮上痛哭流涕,但並不是為摯友傷心,「她在北非當了3年宣教士,回台時因癌症突然復發而離開,我知道,她已經完成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件事。」S回想:「上帝在她的喪禮中告訴我:『妳的同學已經完成人生最重要的目標,為什麼妳還在這裡?』」

於是,一切神奇地串連起來,偏鄉、服務、從小因搬家而養成的適應力,宛如都在為S踏上印度的這一天鋪路。如今,S仍在印度,謙卑地學習、生活,希望將台灣曾領受的那份祝福給出去。

從美國到台灣,從台灣到印度,從花蓮的小醫院到喜馬拉雅的山中醫院,那巧合的35張病床,似乎也在訴說,無論相距多麼遙遠的兩地,都可以因著同樣的一份相同的愛連結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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