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陳思嫻／奔過無法回收的風景

◎陳思嫻

午後雨歇，陽光微微撥開雲層，當時的心像水泥地窪還積著水，為避免許多汙漬噴濺，腳步沒有朝向公園。

太過信任警局就在鄰家不遠處，從不認為社區深夜會出現歹徒，我穿上球鞋與超過凌晨十二點的時間一起邁走。一開始就用力想甩去一切，不顧跑前需先暖身的提醒，接近發洩，看見警局招牌的鴿子也狂野地振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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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位不讀詩也不寫詩的朋友們，讀了我的新作，說出令人咋舌的感想；每次讀陌生讀者的詩，接近借用女巫的超能力，總能描述對方的近況與寫作時的心境，而朋友們透露了我忽略掉的潛意識。原只是單純整理靈感，寫出較接近實境的想像，沒想到沉默的文字還是會說話，而自己說給別人聽的當下，像說酒話，全卻忘光了。

看到「奔跑吧」或「向前跑吧」之類的字眼，鄙夷它的俗不可耐；像七十歲的老婦人化濃妝拄著拐杖，特地到百貨公司搭電梯找到少女專櫃，買下蕾絲花邊裙。一邊奔跑想起這樣的字眼，其實是召喚的力量；老奶奶想召回青春，而我不斷奔跑朝向未來，朝向已經過去而無法召回的曾經，召回說再見的力量。

過去就像路邊奔過的景物，明明親身經歷，卻無法重返當下，無法拍賣與出售，無法像路邊處處被棄置的舊家具，只要一通電話就能請清潔隊前來回收。只能擺著，一次奔過，再奔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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