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社論》用選票給執政者更大的反省空間

當前台灣民主最大的危機是什麼?這是一個很值得思考的問題,其中包括三個子題:這危機是什麼?為什麼會有危機?這危機是誰造成的?民主危機,是國民黨十九全大會上黨主席馬英九定的調,這次大會的重頭戲是為該黨的縣市長候選人造勢,有討伐檄文的用意,因此矛頭當然是對著政敵反對黨。不過由於這說法完全不符合政治現實的比例原則,因此已經立即被學運領袖斥責為無恥!

台灣民主的實踐,就內部而言,主要由政府、政黨、公民社會所構成,台灣民主如果出現了危機,以上各環節都要面臨檢視。目前,中央政府由國民黨執政,地方政府的版圖,藍天(十五縣市)大於綠地(六縣市),國會亦由國民黨在一一三席中掌握六十五席的過半席次,可謂是「完全執政」的局面。一個當家的總統兼執政黨主席,持家了六年多,這個時候說這個家的民主發生了危機,而且問題是出在少數黨,這邏輯一點也禁不起驗證,因為究責總要搞清楚是誰負責,難怪這說法提出後,社會一陣譁然。

同時,馬英九指控的「少數霸凌」,是民進黨在這六年間有九十二次霸佔主席台,癱瘓國會議事。另外,他也針對三月學運佔領國會、佔領行政院,聲言:絕不容許再發生,一定會強力執法。按照馬主席的思維,豈不是反對黨要徹底消失,由不得公民異議抗爭,服貿等爭議議案一律「半分忠」通過,由國民黨來「黨」天下、「家」天下,才能消滅危機?

倘若真仿效共產黨在中國一黨專政,什麼都是馬英九一個人說了算,所有人只執行蓋章動作,顯然這就不是民主,而是民奴,等於是製造了更大的危機。說了半天,原來國民黨在意的不是民主危機,而是執政危機,這反而提醒國人進一步確認:國民黨已經成為反民主的共犯結構,正是台灣民主最大的危機。

類似的質疑,是國民黨告訴大家的。在國民黨全代會上,有黨代表痛批:國民黨文化,只有派系力量與財富,這是最大敗筆。昨天還有彰化來的中評委當場下跪,要馬主席聆聽基層的聲音。二十一世紀上演這種場景,問題出在選民給國民黨的票太多了,破壞了監督與制衡的民主原理,讓主政者誤認挾多數因此可以一人決行,不必理會人民,這是台灣民主危機根源之所在。

主張「主權在民」的法國思想家盧梭,曾經以:英國人只有在投票時才是自由的,一旦國會議員選出後,他們變成了奴隸,從而反對代議政治這種間接民主。他認為人因為共同的利害才會組成社會,因此社會的治理當然必須根據共同的利害,立法者不應有立法權,法律的提出必須經過人民同意才能行使。既然人民自己訂出法律,就擁有最高的政治權力,這種主權是集體的,因此不可讓渡,無法由他人所代表。

人類實施民主已有四百年歷史,關鍵在於是否符合共同利益,不在多數與少數,何況是被馬英九當作獨裁正當性的投票當日選票數,即使是投票當下的決定,也不表示公民就此交出了他的政治意志,必須乖乖聽話,否則即淪為主政者口中的「暴力」,要被強力執法。

與當權者理性講理,有沒有用?以過去六年的經驗,恐怕公道自在人心。靠著選票爬上政治巔峰的人,事後過河拆橋,把票數當作唯一的標準,選民化為看不見的空氣,異議成為其心底的危機,那麼盧梭在二百多年前講的話,真像是暮鼓晨鐘。既然,有人認為他的黨仰賴的就是票很多,而台灣人又不想繼續墮入奴隸輪迴的話,那就務請珍惜投票時那一剎那僅有的自由,提供執政當局更大的反省空間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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