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共和國》陳永昌／貿易戰迫中國修好日、澳關係

陳永昌／台北市民間工商社團副秘書長

面對愈演愈烈美中貿易戰「前所未有之大變局」，身陷四面楚歌的中國不得不盡棄前嫌，陸續跟日本及澳洲兩國重修舊好。北京接下來會向誰伸出橄欖枝，有沒有可能是台灣？

ＡＰＥＣ亞太經合會二○一四年領袖高峰會在北京召開，中國作為地主國，按慣例安排習近平與遠道而來的各國領袖舉行雙邊會談，其中當然不能單獨冷落日本首相安倍晉三。但是，自從安倍於二○一二年底二度回鍋出任首相後，中日兩國因為靖國神社、慰安婦、南京大屠殺，以及釣魚台等議題相持不下，陷入「戰後最惡」嚴重僵局，雙方高層往來幾乎完全中斷。安倍抵達北京當天，曾經鼓吹將安倍列入「不受歡迎的人」的中國官方喉舌《環球時報》囂張發表社評「別讓安倍晉三搶走ＡＰＥＣ太多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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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如何，中國為展現「大國風範」，最後勉為其難安排安倍與習近平在人民大會堂握手，紐約時報當時報導標題是：「習與安倍終於會面，態度冷淡異於尋常。」會談只有持續短短二十五分鐘，不到一般國家領導人會談的一半時間，照片上的習近平一臉嫌惡表情，被美國前副國務卿阿米塔吉形容成「好像聞到臭襪子一樣」，留下「全世界最尷尬的領袖會面」歷史鏡頭。

「臭臉外交」具體反映中日兩國間結構性敵視與互不信任。安倍回任六年來，中國官方宣傳系統從未停止渲染其修憲主張是「右翼軍國主義」，動輒扣上文革式「流氓國家」、「政治小人」帽子，更透過鋪天蓋地核輻射食品等假新聞醜化日本形象，極度挑撥中國民眾仇恨他們眼中「亞洲納粹」日本。然而，所有一切都因美中貿易戰完全扭轉改觀，十月二十六日天安門廣場升起日本日之丸國旗，安倍首度正式訪問中國，成為釣魚台國賓館座上賓，兩國首腦長談一小時又二十分鐘。

一向高舉「民族主義」大旗，以發表激烈反日仇日言論著稱的《環球時報》，突然一百八十度急轉彎開始鼓吹「確立彼此尊重和共存共榮的大原則後，中日就容易和而不同」，連歷史教科書大漢奸汪精衛「共存共榮」用詞都引用上了，還把兩國交惡歸咎美國從中作梗；進一步主張「日本與俄羅斯的領土爭議面積也遠大於釣魚島」，所以「因釣魚島的紛爭惡化兩國全面關係，不是兩個成熟大國應該做的」，要求民眾「克制對日本復活軍國主義的想像，不要用日本重新侵略中國的風險嚇唬自己」，與之前立場完全南轅北轍，很難讓人相信是出自同一份媒體。

事實上，安倍連任後推動修憲在即，釣魚台國有化主張也絲毫沒有動搖，還成功說服川普重申釣魚台適用《美日安保條約》，積極修護日中關係的同時，堅定立場始終如一。北京此時此刻大打「日本牌」，充分說明外在局勢之險峻與手上籌碼之有限。

類似情況也發生在《環球時報》口中「比日本還難以爭取的美國鐵杆盟友」～澳洲，澳洲外長潘恩（Marise Payne）本月八日與中國外長王毅共同出席在北京舉行的第五輪中澳外交與戰略對話，成為時隔兩年多來首位訪問中國的澳洲外長。

自從前總理滕博爾（Malcolm Turnbull）政府宣佈推行新的反間諜和外國干預法，反擊來自中國無孔不入的滲透與操弄，同時以維護國家安全為由，率各國之先決定禁止中國供應商參與該國５Ｇ電信網路建設，又公開以中文嗆聲：「澳洲人民站起來了！」中澳關係從此陷入冰點。

中國是澳洲最大的商業夥伴，去年兩國貿易總額達到一八三○億澳元（一三一六億美元），來自中國留學生總計有十八萬四千人，二○一七至一八年度中國觀光客人數達到一百四十萬。對於「端起碗吃肉，放下筷子罵娘」種種「反華」行徑，《環球時報》指責澳洲「近兩年的表現，給中國民間留下很糟的印象，而且大概是西方國家中最糟的」，主張給予這個「假亞洲國家」教訓，提議每年削減一百億美元貿易額，大幅減少進口澳洲紅酒與牛肉，旅遊和高等教育也在報復抵制考慮範圍；中國對澳洲投資去年因此大幅減少四十％。

澳洲自由黨政府今年八月改組，立場強硬的前總理滕博爾與前外長畢紹普（Julie Bishop）雙雙下台，接棒的新總理莫里森（Scott Morrison）儘管態度相對和緩，但他身為５Ｇ禁令主要決策者之一，再加上遏制中國的手伸進澳洲乃至於南太平洋，已經成為澳洲朝野一致共識，很難說存在太大實質性改變空間。莫里森內閣上週宣佈成立二十億澳元基金，支援太平洋諸島國基礎建設，並於巴布亞紐幾內亞重建二戰期間海軍基地，明顯皆以中國為目標。但是，同樣出於牽制美中貿易戰考慮，王毅表態，「中澳關係應當校準航向再起航」，點頭潘恩到訪。

一度恨如仇寇的日本，如今變成「兩國關係重回正軌的好處清晰可見」，《環球時報》找下台階解釋，「鄰國鬧彆扭，彼此都會消耗大量外交資源，把好處讓別的國家佔了去」、「尤其是對發展環境和資源自討苦吃的揮霍」，來合理化外交上的讓步，並十分體貼說出「民間理解要對外廣交朋友、盡量少樹敵不樹敵的道理，因此從理性上對中澳改善關係是接受的」。只是，如此寬容大度與善解人意，不知何時可適用在台灣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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